外婆去世十年了。我每年去外婆的坟上祭拜。外婆生前是精致美丽的女子，所以我去墓地看她必定带上花。
不记得从哪一年开始，外婆的坟旁长起了两棵树，两棵香樟树。
天好的时候，会有小鸟来迎接，远远地鸣叫，停在树梢听我们私语。下雨了，我们踏着比鞋子重三倍的泥巴赶来。小鸟躲起来了，那香樟便挺直腰板略带颔首微笑的姿态，如见了期待已久的亲人。
就这样，又不知从哪一年起，去看外婆，也成了和两棵香樟的约会。今年，香樟又长高了，又变粗了吗？枝叶是不是又丰实了？
后来，又不知道哪一年开始，每一次祭坟，我们会为香樟带点礼物。一些闪亮的彩条飘带，系在香樟的枝条上。离开时，猛回头，还能看见香樟伸长的手臂在向我挥手。
外婆离开后很多年，外公都独居在老屋中，不肯搬走。老屋潮湿无法安眠，但外公还是执拗地守着。直到去年，外公因突发心脏病，这才住进了镇上舅舅家的楼房。
一天，我去看望外公。外公话题依然离不开生活了一辈子的小村子：“你外婆去世之后，我每个礼拜都要到她坟上去几次。看她一个人在那里很孤单，我还到附近游子山上，去挖了几棵樟树苗，种在坟边。种了几棵，现在长成的只有两棵。香樟到了秋天会生果子。小鸟围着树叽叽喳喳，把果子吃下去。飞到其他地方，又会把种子撒到另外的地方去。一年一年，香樟就可以四处播撒存活。”
“哦，原来是这样。”本以为是小鸟在外婆坟边播下种子，随意长了起来。原来却是外公用心的栽培。虽然现在只有两棵树，但在外公看来，那里似乎蕴藏着一片林子。那树林正是他为外婆用心栽植的。
我突然想，树和人多么相似。这十多年来，外公和外婆其实从来没有分开。那两棵香樟，在地下应该早已织出一片稠密的网了吧。
作者：湖南璇丰苗圃基地 @ 湖南苗木,园林绿化苗木,湖南苗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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